【昊凯】完蛋二三事
甜，不虐。
01
2013年刘昊然第一次见到王俊凯。
在某个节目的后台，他急匆匆过去补妆，就看见一个穿着白衬衣的小孩坐在沙发上捧着一杯温水发呆。低血糖沁出了他一脑门儿的汗。
“你好。”刘昊然礼貌性地打了个招呼。
小孩如梦初醒，面无表情时高冷得拒人十万八千里，一抬眼懵懵的温软可爱，原来那不过一层脆弱的春河冰。
那会儿的刘昊然也就是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打完招呼不知道对话要怎么继续，于是坐到梳妆镜前闭上了嘴。
唉，算了。他想。一个唱歌的一个演戏的，八竿子打不着，能有多深的交情。
他从镜子里又瞄了一眼小孩，正好跟对方的眼神碰了个头，于是又赶紧装模作样地绕了一圈才把眼珠子归位。
太尴尬了。
后来他看到小孩的同伴出现，在同伴面前那孩子简直判若两人，要是放在他七大姑八大爷家肯定又是个闹腾兮兮的熊孩子，整天被关小黑屋那种。
刘昊然隐约觉得遗憾。如果刚才多说几句，说不定也能混熟呢。
真完蛋。他想。
连个熊孩子都搞不定，真完蛋。
不过那孩子的虎牙也还蛮好看。
02
第二次见到熊孩子的时候，王俊凯个头蹿了不少，穿着演出的小西装，头发被精心打理过，看着不那么像个熊孩子了。
可是我长得更多。刘昊然暗暗得意地想。
“你好。”他又主动问好。这次王俊凯还了他一个三十度的鞠躬，“前辈好！”吓得刘昊然赶紧回他一个四十度的躬：“别别别，不敢当。”
“前辈的戏演得真好。我都看过。”王俊凯一脸认真地说，让刘昊然不由自主想谦虚两句：“啊没有没有，我也还是个新人，还要多学习。”
好像王俊凯就准备了这么一句话，说完了又不知道怎么继续了。于是俩人大眼瞪小眼眨了眨，等了半天没下文，又一块儿憋不住笑出来。
还是有点尴尬。刘昊然摸摸自己后脑勺，那里支愣着一片硬呼呼扎手的头发。他缩回了手，听见王俊凯又提议说：“那我们合个影吧！”
真完蛋。让一个小孩找话题，刘昊然你是不是完蛋。
他这么想着，忙不迭点头，站在王俊凯身旁，把手指插进裤兜，抿着嘴唇露出一个很淡的笑容。
得嘞，连拍照动作都一点不潇洒。真完蛋。
下次一定不能这么丢脸了。
刘昊然看着在舞台上光芒四射的熊孩子，在镜头里稳稳接住他一个wink，在心里这么告诫自个儿。
03
第三次见面的时候就是2015年。这次他俩是被邀请做同一个节目的MC，去之前刘昊然在心里琢磨给熊孩子带点什么见面礼。
送手机太郑重，明信片又太轻率，总不能带只玩具熊吧？那孩子还不知道自己叫他熊孩子叫了这么久。
真头疼。刘昊然点开王俊凯的微博，第无数次地从头看到尾，想看看能不能找到关于他喜好的端倪，一不小心就看见他中考时粉丝们壮观的“中华题库”。
刘昊然看着那一条一条知识点，想象王俊凯一边咧着虎牙刷微博一边皱着眉头念叨“唐尧舜禹夏商周”的场景，突然觉得有点逗。
好吧，那就送一套题库吧。刘昊然笑眯眯地在淘宝上点了确认付款，付完款还觉得意犹未尽，抱着那条微博又看了好一会儿。
在饭桌上熊孩子明显长大了，开朗了许多，穿着件白色短款夹克利落又帅气。他抱着那一摞沉甸甸的书，眼睛弯成一对月牙，虎牙冲着刘昊然张牙舞爪。
“谢谢学长！”他终于没叫前辈，也没用那种认真到疏远的表情。
刘昊然暗暗舒了一口气，拍拍男孩子的肩膀，“你得记着做啊，要对得起学长这么大老远地给你搬过来。”
王俊凯小鸡啄米一样地点着头，吃饭时隔着两个空位给他夹去了一只鸭腿。
不过还有人也跟王俊凯交换了礼物。刘昊然站在后头看王俊凯笑得见牙不见眼，抱着个娃娃被别的哥哥搂住脖子拍照，又觉得自己的礼物是不是太过死板了。
也是啊。小孩儿这会儿正是紧张高考的日子，本来压力就够大了，给他买辅导资料不是给他施压嘛。
唉，怎么没早点想到。
所以刘昊然接到那只鸭腿的时候情绪近乎惊喜。看来王俊凯一点没生气，也许还挺喜欢这份礼物。
高兴的情绪一直持续到吃完饭俩人头碰头打游戏。如果是赌博，照刘昊然这个输法，早就连内裤都输给王俊凯了。
“小凯，我要认输了，我手机快没电了。”刘昊然认了个怂，眨了眨眼睛。
王俊凯得意得脸上的猫纹都跑了出来，却又赶紧绷住，有模有样地垂下嘴角一脸沉痛：“还需要继续努力啊。”
刘昊然本来心里有一点点的沮丧，结果看见王俊凯想笑又憋着，虎牙扣着下唇的小模样实在太可爱，忍不住心情就变好。
“哎，等我闭关修炼几年，”他也露出了虎牙，“再跟你大战三百回合。”
“这可是你说的。”王俊凯来劲儿了，兴致盎然地掏出了手机：“我要记下来，省得你以后不认账。”
真完蛋。刘昊然在心里骂自己。给点阳光就灿烂，你怎么那么不值钱。
真完蛋。
04
录节目的过程很累。超级累。
这年头挣点钱容易吗。刘昊然看着自己满身的泥，叹了口气。
王俊凯坐在不远处的小亭子里，闲了吧唧地跟别的MC撩骚，一边吃一边欠揍地冲这边喊：“昊然，加油！加油！”
他的那双大眼睛折射着阳光，太亮了，直让人觉得眩晕。
刘昊然总觉得这家伙怎么总是这样耀眼。哪怕是最深沉的黑夜里，他们走在古城的街道上，他都能感觉到来自身边人灼热的能量。
又或许是他太在意了？
想到这一层的刘昊然觉得自己应该试着放松对王俊凯的在意。这种偏颇不知何时而来更不知因何而来，来得合情合理又意料之外。
但他隐约觉得不该。
所以在一段时间里他们又恢复了2015年那种疏离。王俊凯慢热而敏感，他大概感觉得到刘昊然在努力和别人拉近距离而远离自己，又不知道为什么。
所以他犹豫了一秒，张开嘴吞下了刘昊然递过来的那块鸡蛋。
本来关系就很微妙了，再拒绝......会更糟心吧。
他不知道刘昊然已经开始默默怀念不久以前，他们肩并肩用西瓜汁当酒沟通感情的夜晚了。
真完蛋。
明明决定要松手了，却还是对过往念念不忘。
真完蛋。
05
他们在微信群里斗图。
一开始是五个人，后来变成三个，再变成两个。
哥哥们感叹了一句还是年轻人有活力后就销声匿迹。两个傻小子从晚上八点半斗图到深夜一点，毫无困意。
那边刚发来一个[睡吧，不早了.jpg]，这边就气势汹汹回了个[你怎么又要跑！你是不是外面有狗了.jpg]。再回一个[我的心里只有你.jpg]，那边又兴致勃勃回一个[再聊十块钱儿的.jpg]，表情包里的那只猫叼着十块钱纸币对镜头卖萌，第n+1次结束斗图失败。
还真挺像王俊凯的。刘昊然盯着那只猫有点想笑。
那就舍命陪君子吧。刘昊然打开相册挑表情包，皱眉想真是表情包到用时方恨少，选了半天回了个[我是那样的人儿吗.jpg]，等了好几分钟那边也没动静。
傻小孩该不会玩着玩着睡了吧？
刘昊然又有点担心，被子盖好了吗？可别着凉了啊。
想着刘昊然又开始嫌弃自己，是不是完蛋，操那么多心干嘛，他又不是你儿子。
可是一边嫌弃一边还要给王俊凯留句话：“以后别玩那么晚，注意不要着凉了。”
放下手机，他觉得自己真的没救了。
06
后来有一天刘昊然看到有个哥哥在群里发了一个视频。那是一群眼尖的粉丝把所有他和王俊凯的互动剪在了一起，他看完了之后耳根子通红，原来自己在不知不觉的情况下，目光总是那样地固定在王俊凯身上吗？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他不是很敢直视王俊凯的目光了。那双眼睛形状太过完美，大而亮的瞳孔漆黑却温柔，挑起的眼尾近乎妩媚，以至于带出的目光里仿佛有一把钩子，能从交汇的眼神里勾进他心里去。
所以他不肯长久地凝视那双眼。可是他总是有意无意地凝视那个人，在那个人不曾察觉的黑暗中。
现在有人把这些曝光在了大众面前。包括那个人。
再见到王俊凯时他有些紧张。王俊凯看起来也有些拘谨，想来肯定也是看过群里那个视频了的，虎牙在口腔里变得温柔，看不到它们争先恐后地跳出来。
所以仍然是刘昊然先问好。“小凯，你最近......学习不累吧？”
“还行。”王俊凯简短地回答。纤长的睫毛遮蔽了眼睛里的光，他没能把那些疲惫藏得很好。
“嗯......学习这回事儿吧，我觉着啊，还是得张弛有度才能效果好。”刘昊然努力组织着语言安慰他，“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肯定没你这么懂事。”
王俊凯在跟他隔了不过五十厘米空气的地方微笑，他却没有感觉到暖意。
王俊凯仍然不快乐。他感觉得到。
于是刘昊然想了想，自己好像能做的也不太多，于是一把攥住王俊凯的手腕，热切而郑重地说：“咱俩杀两盘。”
陈述句。手心里的腕骨硌得他神经都有点痛。
王俊凯愣了一秒，眼睛闪了闪。“你修炼好了啊？不怕我？”
“小样儿。”刘昊然捋起袖子眨眨眼，“来啊。”
不出所料地刘昊然还是输多赢少。王俊凯放下手机时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这次他没有试图掩盖自己的得意，猫纹大喇喇地冲着刘昊然，有点嘚瑟。
“你进步还不小嘛。就是跟我比还差那么几个马里亚纳海沟。”
刘昊然看着小孩儿身上的郁气一扫而空，软趴趴像没骨头一样歪倒在沙发上抱着抱枕滚来滚去，像一只吃饱了饭晒太阳的满足的猫咪。
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你真的完蛋了，刘昊然。
他对自己说。
大概为了让他快乐，你做什么都愿意了。真是完蛋。
真完蛋。
07
再后来节目录完了。他俩好久没有见过面。
其实这样说也不够精确。刘昊然总是能在梦里看见王俊凯，看见他吃小面时冒红的小鼻尖，看见他汗津津的额头，看见他清凌凌的眼神，看见他猫儿一样的虎牙，看见他得意时发亮的瞳孔，看见他蹦极时被风吹起的刘海儿......
他总能看见那些暗夜里不安分地涌动着的情绪。它们赋予他记忆里的王俊凯一层无比温柔的暖光，很通透，很明亮。
他在想他。
重新见面是在电影片场。他们终于在那个虚拟的世界也有了能交集的平面，刘昊然一进门就看见王俊凯以一个难度颇高的姿势倚在沙发上，细胳膊细腿都搭在沙发背上，一看见自己眼睛简直要放光，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如果不是旁边还有助理，这孩子可能会扑过来给自己一个久别重逢的涌抱。
“昊然！你来啦！！！”
曾经的熊孩子长成如今天使一般的少年。刘昊然只看了他第一眼，就知道自己完蛋了。
彻底没救了。
刘昊然想。只要他像刚才那样对自己笑一笑，可能即便是全世界，也可以系上蝴蝶结打包送给他吧。
也没什么不好。管别人那么多呢。
刘昊然突然就释然了。看着小孩在原地犹豫想凑过来又不敢的样子，他终于笑着张开了手臂。
“小凯啊，想死你了。”
事隔多年，他终于跟当初那个孩子混熟了。
所以大概也没有那么完蛋吧。
评论(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