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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坚杰坚】花瓣陷阱

只是想补全那顿没吃上的江浙菜。

关于信任和例外。

OOC都是我的。真相和感情是他们的。



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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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队长很少点外卖。


甚至在以前,他手机里根本没有点外卖的APP。


他对那些软件的熟悉远不如桶面的包装盒,他也很少能记住大智和廖双递过来的食物来自什么店铺,但他能凭那些食物摸上去的温度简单地判断出他们从多远的外面被送到他嘴里。


这仿佛是他与生俱来的天赋。又或者曾经有什么人教过他。

 


细致,谨慎,见微知著。干这一行的人很多,不是人人都有一个好师父。

 


回忆师父是个危险的走向。罗坚很聪明地停下了思绪,把目光重新汇聚到手机里的外卖单上。那家店是清火的江浙菜,口味偏甜些,大概率不适合追求刺激的年轻人口味。


“罗队,给你带的面放桌上啦。”窗外传来廖双清亮的一嗓。罗坚撩起眼皮,他的枕头熨帖地窝在他的脖颈下面,他还靠在沙发上没动。


“我今儿有饭局。”他声音里带着点坐姿使然的鼻音,在脑子里数着轻快的脚步声踢踢踏踏地近了,三,二,一,喀嚓,小姑娘的脑袋分秒不差地从门口探出来,“饭局?”


“嘿嘿。”罗坚诡秘一笑,从沙发上跳起,随手把衬衫的扣子扣到第二颗,“早定好了的,你贿赂晚了。”


廖双眨了眨眼睛,“您这是开了窍了要相亲去啊?”


“这位同志请注意言辞,不要恶意揣测你的顶头上司。”罗坚套上外套,把手机塞兜里,转身走到廖双面前。他眼尾有一道弧,像春天里的燕子尾巴,噙着笑意。


廖双扶着门把手,一本正经地打量他办公室里的陈设,提着嗓门说:“哎呀,这沙发是不是太窄了,回头跟上面请示下,给您换个双人的?”


罗坚抄起一边的扫把给她比划了个张无忌。

 



开车到楼下,熄火,罗坚在车里坐了一会儿。


老楼藏在闹市深处,地方很清净,偏又烟火气很足,包子铺里坐着穿围裙的胖爷爷和他的胖儿子,烧麦和油条的香气飘得老远,中午散学的小学生一团一团像小蚂蚁一样从巷口挤过来,火锅铺子里冒出丝丝缕缕雾白的烟。


茶馆里打麻将的大婶一边斜眼偷瞟旁边人的牌面,一边语带自豪地说她儿子是个大企业家,一个人领导好几百号人风光极了,儿媳妇漂亮又孝顺,孙子刚出生虎头虎脑惹人喜欢。


罗坚就想庄文杰小时候会虎头虎脑吗,小时候爱笑吗,还是一直都很沉默呢。


这么聪明的小孩一定曾经是父亲的骄傲吧。


又听大婶装模作样地埋怨她儿子不回家,只会给她的银行卡里打钱,大把大把的。


罗坚偷偷听了会儿,心里隐约的惴惴不安稍微平息了些。他胡思乱想着如果跟这位麻将大婶说她儿子是个逃犯或者偷税漏税,没准儿会被大婶抄家伙揍出十里地去。


估计大婶第二天还得拿着喇叭站局子门口替儿子喊冤,顺带控诉他罗坚脑子有病。


邪恶者嘴他人所爱。他昨天怎么能就跟庄文杰说那句诛三族似的话。他有点懊恼地想,自己平日里挺会说话一人,怎么跟一个孩子这么刻薄,庄文杰没揍他真是——


——真是正常。


那副单薄的小身板儿,怕是连他那位小林同学都不一定打得过吧。


罗坚又转念一想,他口不择言,那庄文杰就能那么怼自己了?孩子平时看着沉默寡言,一出口这扎人的水准一点不差。


庄耀柏教过他摩斯电码,教过他侦查与反侦察,教过他许多保命的技巧,难不成这气人的本事也是教过的?


不能吧。


要是庄耀柏有庄文杰这么气人,凭丁生火那些人蜂窝煤似的心眼,他估计也活不到庄文杰出生......


 

——这都是哪儿跟哪儿啊。


罗坚咳嗽一声悬崖勒马,低头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钟,刚好是饭点。外卖估摸着要到了。


他终于下定决心,从车里钻出来,三步并做两步往庄文杰家里跑。敲门时犹豫了两秒钟,想着重了会吓着孩子吧,轻了又听不见,琢磨半晌,可算是伸了手。


罗大队长,除了靠谱之外,最大的好处就是脸皮厚。他对前来开门的男生露出一个有点不自然的大大笑容,一弯腰就溜进了家门。

 



外卖算不上很好吃,不过罗队长不挑食,他一边吃一边看庄文杰,庄文杰也在打量他,活像一只草原上随时准备逃跑的鹿。


庄文杰不问,罗坚也不谈别的,跟他扯些队里有的没的,在心里计算庄文杰什么时候会忍不住问他。


“罗队长,你来就为给我道个歉?”


小孩子还是嫩。罗坚在心里笑,给吃得不太安稳的男生夹一筷子菜,“好朋友没有隔夜仇,我知道你肯定没记恨我。”


庄文杰投来一个“这句话是这么说的吗”的眼神,眼底的冰明显化了些。


“文杰。”他念了一遍男生的名字,对这两个字从自己喉咙里滚过时的动静非常满意,于是又喊了一遍,“文杰啊。”


庄文杰抬起眼睛看他,那是很漂亮的一双眼,像是黄昏时飘落在空中花瓣的剪影。


“有些事其实你可以依赖我的。”罗坚慢悠悠地说。


庄文杰愣了一下。


“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好好生活好好学习将来会前途无量的。”他没看庄文杰,低头拨弄着碗里的菜,“你可以不相信他们,不相信警/%察,但你得相信我。”


庄文杰像是过了好几秒反应过来,语气有点生硬:“......凭什么?”



 

一个太尖锐的问题。


凭什么?


在想告诉他这段话的下一刻,罗坚也想到了这个问题。


庄文杰他孑然一身地长了这么大,背负着比欺辱和误解更深的、跨越两代人的恩怨,他什么都不知道,可偏偏他是最应该知道的人。


没有人给过他什么,每个人都想通过他得到些什么,无论是复仇还是谋财。


他孤身一人艰难地扛过那些岁月,凭什么要求他拱手将真心送出来?

 



这小孩。罗坚在心里数落他,还好提前想到了回答。


还好他们之间的默契一如既往。


罗坚放下筷子,很郑重地看向了庄文杰落着花瓣的眼睛。


“因为我永远会相信你。以前的不算,从今天起,我会是世界上最相信你的人。”


庄文杰一瞬间连呼吸都轻了。一束午后的光从窗口打在他的左脸上,于是他的眼睛一只在开花一只在飘雪。


“即便你选择了黑暗,我也会把光带进去给你。”


罗坚这么说。

 



罗坚在此刻突然想起自己的师父。师父从前教他如何识人,偶尔也教他怎么救人,这些年来他救过很多人,那些人是他的勋章墙。


师父说,救人是很危险的,稍有不慎,就会反而被要救的人扯进深渊里去。


他当时没心没肺地对师父笑,“傻子才干这种赔本买卖吧?”


年轻时他不懂,他站在丰沛的光里,像个问得出何不食肉糜的可笑皇帝。


后来他才慢慢明白,黑暗,是要吃人的。你不过来,它要过去。


有时他无能为力,但庄文杰不能。二十一世纪的共产主义国家众生平等,但他庄文杰不能。



 

沉默没有持续太久。


“当然了我知道你肯定不会选择黑暗这就是顺口一说你再吃点菜这个肉好吃别老攥着茶杯不动筷子你瞧这都快被我自己吃完了——我相信你的嘛。”罗队长又补充道。


庄文杰看他的时间太长,那双眼的形状过于缱绻,让他凭空生出了些令人慌乱的错觉。


尽管从外表上看,庄文杰一直是个没什么感情的小孩。除了演戏,他鲜少流露出明显的情绪。


可罗坚知道他是有感情的。虽然不多,但总归是有。



 

人们自作聪明地把感情划分成不同的概念。亲情,爱情,友情,只要能给人快乐和希望的,统统是好的感情。


罗坚想给庄文杰一些好的感情。无论它该死的被定义成什么。



 

庄文杰还是不动筷。罗坚心里有点慌,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说得太多,一时也不知道还能说点什么,只好闷头吃菜。


过了好一会儿,只听见庄文杰终于开口了。他浅色的唇少见地嗫嚅了两下,很小声地,像是蜻蜓在阳光里振动翅膀。



 

“下次,想吃川菜。”



 


吃,吃。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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